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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连翘,
段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态。是否只如小邰和杨霜他们所说的那样,她勾起了他的征服欲,段瓷不完全同意这种说法,
诚然,让这游移不定的狡猾女人真正为自己所有,
听起来颇具满足感,
可他自认不会幼稚到为这种简单的欲望所操纵。
征服需要手段,
而他甘愿不动心机。或许潜在的期望,不仅仅是征服她,
更能在征服的同时,
被她征服。
可她却说:“我不想待在你身边。”
有那么一瞬,段瓷想,
如果他不是她想要的,那他就如她所愿,
不再纠缠。
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,
他依言撤手,退后一步。
连翘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容易妥协,错愕中回首对视,
视及镜片之下暗成两窝黑洞的眼,心忽然一恸。惟恐表情泄露心思,她飞快转身逃开,肩膀随即被粗鲁捉住。他不容挣扎地自背后将她整个儿按在怀中。
皮肉遭受的疼痛尚可忍受,窒息则使她本能反抗,
“放手好吗,段瓷……”
“办不到。”力道又加一成,心跳抵着她支愣的肩胛,他倾颌凑近她,低语,“连翘啊,你就在这儿待着吧。”
他无惧于她对待感情的方式;她若喜欢虚与委蛇的游戏,他也敢陪她玩,可这一切有底线,让他放手,不可能,她不能跨过这道底线,来一再威胁挑衅他。
曾经她在噩梦醒来时问他,人受到威胁时,是否会做出令自己也感觉残忍的事?段瓷承认,因为所有的残忍皆源于胆怯。
“你替安迅工作,可以。去驻场也可以。要出差去云南,去波士顿,都可以。”他将自己的底线告知与她,“但是如果想的是离开我,你哪儿也走不成。别把大伙儿都逼得不得安生。”
似恳请似商量,语调却清冽到残忍,连翘只觉寒意沁髓,双肩瑟紧。
有同样低沉如嗟的声音重叠入脑。
别走了,小翘,你能走到哪里去呢?
忘了这件事,接受我。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。
你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,即使你要恨我。
……
她只要离开,并不要恨。
即使往日的笑容都是阴谋伎俩,宠爱也只为复仇铺垫,她确实是得到了一个工具不该有的幸福。这使她感恩,能够原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。但是无法忘掉。
连翘忘不了,那个她曾仰赖敬慕的男人,是怎样将她压在身下,在一串代表纯白的砗磲面前,恣欲肆逞。砗磲见证了有如背弃的绝望,决裂四散,似在嘲笑她曾经不齿的情怀。
放我走吧。在你身边,我活不下去。
记得自己这样请求。他终究允诺,也许是弥补。她不知道他是否对此懊悔,作为惩罚工具而存在的日子,他有没有真心为她笑过。
为什么要选择用她来惩罚夏初?如果夏初会为了她的劫难而心生不安,又怎么肯让她有这样的劫。滑经脸侧润入嘴角的眼泪,没有任何味道与温度。
段瓷却被烫到,手臂倏然弹开。
紧箍的枷锁撤离,肺部贪婪吸取大量氧气,一息间,连翘的眼前与脑中同时空白。她垂着手,背包从肩头落下,掉在地上发出闷响。被他勒痛的皮肤变得蚁走般细痒,渐渐失去知觉,身体已软软欲坠,可是不知道应该朝哪个方向倒去。
段瓷默默望着她的背影,想起某个夜里,他也是这样望着她。她蜷在宽阔的沙发后面,极力压抑的哭声像动物受伤后的哀泣□□,在空荡的房间里断断续续传进他耳中,远比放声更令他心酸。
段瓷弯腰拾起背包,站在她身边无语凝视,那抹勾人成份的笑容被眼泪融化,泪干了两颊冰凉。毫不无费力即可抱起的单薄身躯里,到底封印了多少心事。
良久,他试探地触碰她柔软卷曲的发,将她轻轻拥住,“随便你吧。”
不想再看她独自舔伤。美国的那个人若真能止疼,不管是毒是药,他愿意放手。
这夜连翘没做梦,但睡得并不好,一忽儿发冷,没过多久又热得透不过气来,似有闷雾弥漫了口鼻。早晨醒来呼吸不稳,眼睛又合了半晌,再睁开时被天花板上那只简洁的欧式吊灯吸引,不解它为什么大清早就亮着。坐起来想要关灯,发现被子全盖在自己身上,段瓷则穿着睡衣侧躺在旁边,睡得很沉。
连翘把被子推过去,正准备起身,他被惊醒,迷糊着拉住她探了探额头,这才挪开手翻身转向另一侧重新入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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